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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內辣椒機械化收獲亟待破題
伴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飲食多樣化成為了消費主流,令人們的生活愈加豐富多彩、五味俱全。就像是辣椒,這種國外的舶來品,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無處不在。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伴隨著忙碌工作了一天的人們相繼下班,夜晚的餐飲江湖就躁動起來,水煮魚、羊肉串、麻辣小龍蝦、水煮魚、鴨頭、鹵肉……天地氤氳,滿溢著香辣味道的美食沖擊著人們的味蕾,令人食欲大開。
在今天的餐飲界,辣椒絕對稱得上餐飲調味品中的“扛把子”,四川人不怕辣、貴州人辣不怕、湖南人怕不辣,辣椒,被稱為在人們舌尖上跳舞的“精靈”。
其實,很多人并不了解,辣椒雖小,其背后的產業卻不小,作為全球經濟作物中重要的品類之一,辣椒的種植面積、產量、加工量等指標均處于眾多經濟作物的前幾位,與其產業需求快速增長不同步的是,辣椒種植、收獲、加工等機械化程度進步并不快,尤其是辣椒機械化收獲環節,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要談辣椒收獲機械化,先看辣椒產業發展背景
我國蔬菜種植面積前6名數據圖
明朝嘉靖年間,也就是16世紀末,歐洲人經絲綢之路將辣椒傳入中國,至今已經300多年歷史。再往前追溯,1492年,哥倫布的遠航發現了新大陸,將原產于北美南部、加勒比海地區和南美洲北部的辣椒帶回西班牙,很快又傳入其鄰國葡萄牙,從而逐漸給全世界帶來了辣椒。
從歷史文獻來看,辣椒沿絲綢之路傳入中國有兩個路徑,一是,經由海上絲綢之路傳播。辣椒由墨西哥傳到馬尼拉,之后傳到我國的浙閩一帶沿海地方,然后向西北內陸蔓延,再或者是從日本到朝鮮再傳至中國東北。另一路徑是,沿著由張騫出使西域開辟的陸上絲綢之路,辣椒從西亞傳入新疆、甘肅、陜西,并在西北地區開始種植,進而向內陸蔓延。最初,辣椒稱作胡椒,是作為觀賞花卉被中國人引進種植,直到清朝乾隆年間,才最早被作為蔬菜食用。據乾隆二十九年(1764年)王錦所修的《柳州府志》記載,今廣西壯族自治區柳州地區的壯漢人民當時在日常生活中已經常吃辣椒,認為吃辣可以消水氣,解瘴毒。到19世紀上半葉,辣椒在中國的栽培和食用已經相當普及,在一些地方甚至成為“國蔬要品,每頓不離”。
我國4大辣椒主產區和8大特色辣椒省份圖表
如今,辣椒這一特色作物愈加受到青睞,在我國形成了面積大、品種多、分布廣等特點,辣椒種植面積占到了全國蔬菜種植面積的12%以上,與大白菜穩坐中國蔬菜大軍中的頭兩把“交椅”,行業內素有“三都”“二慶”的說法,“三都”分別是益都、望都、成都;“二慶”分別是寶慶、重慶,不僅如此,云南丘北、甘肅民勤、河南唐河、新疆鄢吉、河北雞澤、內蒙開魯也是辣椒知名產地。國內辣椒產地分布“區域化明顯”,就是一個地方,一個主流品種,知名的如西北區域的線辣椒、貴州綏陽朝天椒、云南小米辣、四川和貴州等地的二荊條、陜西一帶的秦椒、新疆的板椒等,當然,還有北方人常吃的甜菜椒。
按照區域分布,我國辣椒種植形成了華南、北方保護地、西北、四大辣椒主產區和貴州、河南、云南、四川、寧夏、新疆、福建八大辣椒產業特色省份。據統計,我國辣椒栽培面積超過200萬畝的有貴州、河南、云南3個省,貴州已超過500萬畝,面積最大,河南300多萬畝,云南250多萬畝。湖南、河北、四川、湖北、江西、陜西、海南、山東、安徽、遼寧、吉林、山西、新疆、寧夏、甘肅、內蒙古等省區也是生產和食用辣椒的主要區域,面積均在50萬畝以上。
各相關省份辣椒種植面積占比統計圖
從全球范圍看,有辣椒種植的國家占70%左右,是世界上僅次于豆類、番茄的第三大蔬菜作物,辣椒制品超過1000種,中國、印度、墨西哥、土耳其、玻利維亞、西班牙、南非等都是辣椒主產國。現在全球吃辣人群超過25億人,辣椒全球交易額超過3000億元,辣味已經成為全球化的流行趨勢。我國更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辣椒之國,消費量位居全球第一,年產量占到了全球總產量一半左右。根據聯合國糧農組織的數據,早在2017年,我國辣椒的種植面積就已經超過了3000萬畝,占全國蔬菜種植總面積的10%、世界辣椒播種面積的40%,產量達4000萬噸,是世界第一大辣椒生產國與消費國。而根據《2018全國調味品行業藍皮書》,2018年,我國辣味調味品占所有調味品銷售額的30.88%,辣椒產值超700億元,連續十多年居蔬菜產業之首。隨著經濟的不斷發展,我國辣椒產業市場需求不斷擴大,市場規模也整體呈正增長態勢。2019—2021年,我國辣椒種植業在量價齊升因素影響下行業市場規模呈現出持續上漲態勢,行業規模由2019年的1277.3億元增長至為2021年的1353.8億元,年復合增長率為3%。
從用途看,辣椒除鮮食外,大部分品種用于醬制、泡制、干制等加工。干制辣椒可直接加工成辣椒粉、辣椒段等,銷售給餐飲業、消費者或作為榨菜等加工的輔料,也可以作調味品,進行食品加工,做成辣椒醬、油辣椒、豆瓣醬等。對干辣椒進行深度加工,還可以作為化工原料或化工用品,如提煉辣椒色素、辣椒堿等。不僅如此,干辣椒還是我國傳統的出口創匯品種,日本、韓國、墨西哥是我國辣椒貿易的重要伙伴,日本進口辣椒的90%來自中國,韓國進口辣椒的50%來自中國,墨西哥進口辣椒30%來自中國。
足以可見,作為全球最大的辣椒生產國、消費國和全球辣椒出口最多的國家之一,我國在國際辣椒產業中占據主導地位,并且隨著全球經濟一體化的發展和經濟全球化進程的加快,食辣地域和人群不斷擴大,辣椒精深加工快速發展,市場需求呈現旺盛的增長勢頭,產業發展前景廣闊。
事物總有兩面性,如此巨大的產業背景下,我國辣椒產業的機械化程度卻異常低下,與美國、法國、丹麥等辣椒生產發達國家相比,差距巨大。據統計,截止到目前,我國辣椒采摘收獲機械化程度僅為個位數,幾乎談不上什么機收率,可以說絕對比重的辣椒都是人工采摘的,說它是國內蔬菜品類中“種植面積第一,機收率倒數第一”并不為過。
國內辣椒收獲機械市場回顧及未來發展趨勢展望
與眾多特色小眾農作物相似,辣椒這一蔬菜品類在我國的機械化發展起步較晚,迄今為止,依然處于產業積累階段,通過農機購置補貼系統數據顯示,自走式辣椒收獲機年度銷量僅在百余臺,就算是統籌考慮市場自然銷售的產品,再加上小型辣椒收割機械、固定式辣椒采摘機等產品,年度銷量也只在千臺上下,由此可見,辣椒作物機械化收獲程度之低,遠遠超乎大家的想象。
說國內市場,我們不妨先看一下全球整體辣椒收獲機研發制造格局。總體而言,辣椒收獲機屬于農業裝備行業里很窄的細分產業領域,回顧發展歷程,在歐美市場上,曾經也有十幾家專業做辣椒收獲類機械的公司,由于這個行業屬于大規模種植條件下,對機器需求量有限、且對專業和性能要求很高,所以一部分小工廠被淘汰了,剩下的企業品牌也經歷了不斷并購重組,現在就只剩下阿可斯波普羅格集團(OXBO-PLOEGER)、BOESE、SWEESA和以色列、意大利等很少的幾個廠家,其中美國阿可斯波(OXBO)收購了好幾家特種收獲機企業之后,呈寡頭壟斷之勢。
美國阿可斯波(OXBO)多功能收獲機
美國阿可斯波(OXBO)主攻經濟類作物和特色作物收獲機械,其標志性產品是多功能聯合收獲機,比如進入我國的阿可斯波2430、2475兩種機型,在換割臺和必要的脫粒機構之后,還能收鮮食玉米、種子玉米、甜玉米、辣椒、豆類(青豆角、毛豆、鮮豌豆)、葉類蔬菜(菠菜、青菜等),所以某種意義上說我們在國外找不到專業的辣椒收獲機。正是一機多用的復合性功能,令OXBO產品備受青睞,目前,歐美等農業機械化發達國家,在辣椒、豌豆等特種作物機械化收獲方面已全面普及,采摘技術完全成熟,設備操作更趨于人性化、智能化,OXBO公司是當今世界上辣椒收獲機械的主要制造商和供應商,其產品不僅代表了國際先進水平,而且具有復合型、智能化的特征,這些特征反映了產品發展趨勢。
從根本上講,我國辣椒種植面積全球第一,理所當然也是全球商業價值最大且最有潛力的辣椒收獲機械市場,更為關鍵的一點是,人工采摘辣椒,效率低還是其次,由于辣椒具有非常明顯的辛辣味,有些辣度很高的品種,直接接觸就可以將皮膚灼傷,避免對人體作業傷害,機械化是不二選擇。我國開始辣椒收獲機械化進程的標志性事件出現在2009年,新疆石河子地區進口1臺美國OXBO公司的自走式特色經濟作物收獲機用于收獲辣椒,當時價格約320萬元;同時,東北地區進口該公司1臺懸掛式辣椒收獲機,開始進行逐步普及和使用。國內企業2010年前后,開始了辣椒收獲機械的國產化研究。目前,國家辣椒收獲機機收原理多為撥輪式、攪龍式和摘桿式,機型有側懸掛雙行機和自走式不對行機具。從產品技術層面講,辣椒收獲機涉及到的關鍵機構是辣椒果實與莖稈的分離機構,這也是關鍵技術點所在,國內品牌辣椒收獲機產業化亦是經歷了艱辛的過程,整機性能逐漸成熟。目前,已經形成近10家具備產品生產能力的企業,其中,新疆牧神產品處于絕對市場銷量領先位置。
據統計,2022、2023年我國公示補貼辣椒收獲機均在100臺上下,新疆牧神銷量占據著絕對比重。產品銷售集中在下半年的7、8月份,市場季節性銷售特征明顯。從銷售區域分布看,新疆自治區和新疆兵團占據了銷量的絕對優勢,其次是甘肅、內蒙古。也就是說,辣椒機械化收獲集中在北方,一是和區域種植農藝習慣有關,二是和北方辣椒干加工產業集中相關,三是和辣椒品種相關。
從農藝角度分析,辣椒種植密度大,每畝株數在10000株以上,人工移栽和收獲成本巨大,僅辣椒采摘的人工成本便接近總成本的50%,機械化推廣迫在眉睫。著眼長遠,辣椒收獲機械市場依然屬深有潛力可挖的“藍海市場”,就目前產業現狀而言,市場尚未放量,主要受制三個環節因素制約,需要逐一解決。
第一,國內辣椒種植規模化、集約化程度不足。
國內辣椒種植面積大,但是散、小地塊種植模式居多,新疆全域屬規模化集中種植水平最高的地區,也就足以說明了為什么辣椒機械化收獲集中在新疆的根本原因,甘肅以及內蒙古的開魯也在向規模化種植提升,但是與新疆比還有不小的差距。其他如中原區域的山東、河北、河南等省份,辣椒總體種植面積不小,但是地塊分散,難以實現機械化集中作業。云、貴、川、兩廣等南方區域以丘陵、山地地貌為主,機械化作業以小型機械為主,適用設備不多,同時,南方青食辣椒數量占比較大,機械化收獲難度更大,所以,需要進行針對性機械推廣。
第二,品種多樣,尤其是南方區域,辣椒成熟度不一制約了機械化收獲推廣。
整體而言,我國大宗農產品機械化水平發展較快,但對于蔬菜產業,由于種植規模小、種植模式不統一、產品鮮活易損等問題,進展緩慢。對辣椒而言,機械化作業的重點集中于移栽與采收環節,我國辣椒品種多樣、形狀多樣、種植模式復雜、標準化程度低,制約了機械化推廣。舉個例子,從農藝習慣看,同一區域,辣椒種植有1.2m一膜四行模式,有1.4m一膜四行模式,有2.05 m一膜六行模式,還有麥椒套作、蒜椒套作等不同模式,導致機械實施難度大、成本高。不僅如此,南方區域辣椒受氣候因素影響,辣椒成熟期并不集中,即使是同一株辣椒也并不是集中成熟,“紅的紅,青的還很青”,這就造成無法集中一次性收獲,因此,辣椒品種改良亦是實現機械化的關鍵。
第三,機收前脫葉技術不徹底易影響辣椒品質,且機收辣椒彎柄、雜質過多,對后續加工環節造成極大影響。
熟悉辣椒機械化收獲的都清楚,收獲前必須使用脫葉劑對植株進行脫葉,需要按照預定計劃要求分次噴施,但是,如果脫葉劑使用不當,就容易造成成熟度不一,植株過早衰退導致色素度不高,嚴重影響辣椒銷價,很多時候,用戶對技術掌握沒有信心情況下,依然采用半人工收獲,也就是整株切割、打捆,然后再由人工去把、分級。不僅如此,由于辣椒棵株呈木質纖維、形狀多樣,尤其是辣椒柄多存在彎曲形狀,辣椒收獲機在作業清選時,往往存在辣椒彎柄多、棵株雜質多等問題,為后續辣椒進入機械化加工比如機械化除柄、清選切段、打粉等增加了難度,同時,采收作業中辣椒損傷率遠高于人工作業,使得辣椒機械在小規模農戶中推廣受到制約。
綜合所有因素,辣椒機械化推廣既要從加大科研創新,提升辣椒收獲機整體作業品質上下手,又要從改善農藝,實現規模化種植、改良辣椒品種等環節上進行綜合實施。但是不管怎樣,辣椒這一重要作物的增產增收,全面實現機械化是必由之路,未來幾年,該市場整體發展趨勢看好,預計2023/2024年,辣椒收獲機實現翻番增長抑或是大概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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